【萸江文学·校庆特刊·岁月有痕】回忆我就读萸江中学时的那些老师们
作者介绍:
黄本安,男,生于1936年6月,安化县田庄乡高马二溪村人,大专文化,中学高级教师,1954年毕业于萸江中学(安化二中前身)初中第6班(乙)。一生从事中小学教育工作,曾担任原中砥区联校办公室主任、工会主席、支部书记兼校长等职。退休后先后受聘于安化县工业职中、安化县电宇职业中专、安化县技工学校任教。业余爱好文艺创作,长期担任梅山诗社理事、编委,现为中国现代作家协会、安化县作家协会会员。
回忆我就读萸江中学时的
那些老师们
(作者:黄本安)
初中三年,我是在萸江中学度过的,有幸认识了不少老师,有教过我课的,也有没教过我课的,他们都在我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。值此母校建校百周年来临之际,谨以此文作为纪念。
(一)
王柏森老师是我的第三任班主任老师,他初次与我们见面时,只有30岁左右,可谓年青英俊,风度翩翩。我担任班长,有一天,他对我说:“有一点要事,须耽搁几天,班上的事你要多操点心,不要出乱子。”后来听其他老师说,他是请假结婚去了。那时是不兴给老师送贺礼这一套,王老师也向我们保密,足见他也根本没有这种期望。我也没有辜负王老师期望,把班级管理得跟他在校时一个样,期中还评上了优秀班级。
他教我们班语文,在黑板上写的那笔行书字体,规范,圆润,流畅,优美。我们都自觉模仿,这尤其对我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。他声音洪亮,讲课有声色,有情感。记得教一篇写战斗的课文,其中有连长指挥打仗的句子。只见他精神抖擞,神情激昂,伸出紧握拳头的右手,高声喊道:“同志们,冲啊!”王老师就像是那位在战地上进行指挥的连长,让我们有身临其境之感。以后我当了老师,也长期教语文,在我的教学中也可以看到王老师的教学风格的痕迹。
王老师跟我谈过多次话,其中最深刻的是“你家庭出身不好,但不要背包袱,一定要好好学习,做得比其他同学更突出些”。我也谨记在心,争取进步,终于加入了共青团,而且成绩一直保持优秀。
他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受到了迫害,过早地去世了,葬于故乡羊角塘。八十年代后期,比我后毕业的另一届同学,他们还自发组织到羊角塘为王老师立了碑,举行了祭祀活动,足见学生们对他的感情之深。我想,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。
(二)
金靖老师也曾当过我们一个学期的班主任,他的年纪和王柏森老师相仿,中等身材,脸型瘦削,态度严肃。他责任感很强,早晚都要到教室巡视,总结班上情况,而且不断地提出新的要求。他教我们班的历史,讲课的声音有点嘶哑,看样子很费劲,全身都在抖动,脖子上突出条条青筋。他讲课很认真,很仔细,生怕学生听不懂,记不住,要点、重点、难点,总是反复地加以强调。
我们毕业后,不知从何年起,他先后当上了安化三中校长和安化二中的副校长。八十年代中期再见面时,他已到了教育局,我到了中砥区联校。他不仅是我的老师,还是安化县教育战线的老前辈,老领导,我很尊重他,他也为我的成长进步感到很高兴。
(三)
钱振铎老师是外地人,不讲安化话,尖下巴,薄嘴唇,穿着整洁,不苟言笑。他教我们的人体解剖学,基本上是照本宣科,所以,他上课时,我总是边听边在下面看课文。他要求学生把课文内容背下来。据说校长有一天去找他,发现他躺在床上也在背课文。
钱老师喜欢叫学生回答问题。他总是操着外地口音说:“某某同学,请你回答看。”而且他总喜欢点那些能正确回答问题的学生,我也是他爱点名的学生之一。
他对同学很慈爱,我从未见他责备过学生,因此学生对他也没有畏惧感,甚至还在课堂上和他开点玩笑。有一次,他讲女性的月经问题,有男同学明知故问:“钱老师,月经是什么?”男同学们大笑。钱老师瞪着眼望着他足足有半分钟,回答说:“月经就是天癸嘛!”大家都不明白“天癸”的意思,也不好再问。我也是后来才明白,“天癸”就是指女人的月经,“癸”,五行中属阴水。
(四)
王涤庸是我们的地理老师,他身材瘦小,年龄偏大,身边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。他上课从不看教本,也不见有什么教案。他边讲边在黑板上随手画图,地理位置,山脉河流,地形气候,重要城市,主要出产,人口资源等等。他讲什么,画什么;讲到哪里,画到哪里;课讲完了,一副地图也画完了,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。然后,进行知识梳理,归纳总结。再然后,叫我们看书。他讲得轻松,我们也学得很愉快。那身影,那声音,那黑板上的幅幅地图,现在都依稀留在我的脑海里。
教过我们历史的有两位老师。一位是王运波,一位是熊康龄。记得他俩是同时进安化二中的,他们二人都是高个子。王运波老师很文静,说话轻声细语的,但很有条理。熊康龄老师显得很魁梧,高鼻梁,大眼睛,讲话很有风趣,他常说:“外面响了二十四面战鼓,他却说是鸡啄篮盘。”以此来讽喻那些学习无所谓、不努力的同学。他俩都高寿,前几年才去世。
(五)
数学英语是两门主课,但当时对英语并不是很重视。记得数学老师有两位:一位是蒋青初,声音奶声奶气,虽为男子汉,却有些女人味。教学是把好手,细语轻声,条理清晰。我曾在萸江私立初中读过半年,在其手下受教,到后来再复学时,他已经调走高就了;另一位叫李大慈,名如其人,他慈眉善目,和蔼可亲,讲课的声音也是很亲切的,从不责备学生,他用三角板、圆规在黑板上画出各种图形,规范美观,赏心悦目,令我至今印象深刻。他也高寿,新世纪初,那年我到东坪开会,住邮政宾馆,我曾拜见过他,其时他已经86岁。
英语老师姓刘,是一位女老师,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。倒是记得另一位未教过我们课的夏莘农老师,他是解放前萸江中学唯一的英语老师,曾经在雅鹊坪省立五中任教。在抗日战争时期,有一架美国飞机在木子坳坠落,夏老师曾做过翻译。他身体较肥胖,满脸络腮胡,夏天喜欢赤着膀子。他喜欢和同学们一起谈天说地,像一位慈祥的长者。到了课堂,他一脸严肃,碰到高年级的那些大龄男女学生,如果上课不听讲,他便大声责骂:“×××,你做得爷(yá,父亲)了呢!×××,你做得娘了呢!”这样骂,似乎有些过头,但是谁也不记恨他,都说他是一位好老师。
(六)
应该提一下理化和体育老师。化学老师个子较高,好像姓段,除要求我们背诵元素符号,做有关实验,其余已是茫然。物理老师阮行舟倒是很有特色,个子不高,身材单瘦,他的哥哥阮洪舟也在安化二中任教,所以背后都称他为小阮老师。他个子虽小,但教学水平不低,讲课时神采飞扬,头头是道。他很高寿,活到九十多岁。
体育老师叫蒋增福,他那时可是安化体育界的权威。他中等身材,很健美,很有亲和力,同学们很喜欢他。在运动场中,他十八般武艺,无所不能。球类、田径、垫子运动,单双扛等等,常给我们做示范动作,他简直成了我们的偶像。当时学校内部或和外面的球队经常举行比赛活动,蒋增福老师既当裁判员,又当运动员。当运动员时,他在球场上叱咤风云,机智灵活,奋勇拼杀;当裁判员时,那呼啸的哨声,优美的手势,敏锐的目光,经常赢得大家的赞赏。
(七)
我亲眼看到了三位校长,即谌鸿烈、贺岳钟和潘宗岳。谌鸿烈气宇轩昂,声若洪钟,那时常在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(现在的总工会地址),搭台召开各种会议,他总是上台讲话:“女士们,先生们……”那声音震撼山岳,响彻云霄,感动心灵,具有强大的号召力。贺岳钟是一介书生,他留学过日本,曾教过我们的生物,也是一个可以不拿教本上课的人,很受同学们的喜欢。潘宗岳听说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,文化水平不很高,讲话一是一,二是二,显得很纯朴,很实在,而且很有亲和力。他常和同学们一起聊天,没有一点架子。记得我初中毕业以后,有表弟谌帅祖要上初中误了考期,我去找他帮忙,他很热情,出了一个作文题要他做,只是走一下形式,就答应录取了他。谌帅祖后来读高中、读大学,进入了国务院机关,是潘校长慧眼识珠,给了他一个起步的平台。
教导主任也经历过三任:陈历钟、李邦良、陈义初。陈历钟样子很福态,曾教过我们的政治,开头一课是社会主义时期的总路线,这是一个长句子,十分拗口,他讲了半天,我们也不甚理解,他要我们背下来,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。李邦良长得很英俊,样子也很精明,早晚时分,我们常在工字楼下的场地里集合,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靠着栏杆向我们训话,语言诙谐幽默,有时还喜欢带一点讽刺,同学们站得毕恭毕敬,连大气也不敢出。陈义初身体羸弱,讲话慢条斯理,很是动听。他患有肺结核,常带病坚持工作。听后来的同学说:一次上课时,他大口吐血,倒在讲台上。不过,仁者多高寿,他到九十七岁时才离世。
(八)
在认识的老师中,还有音乐兼美术老师蒋满善、吉福堂,我能识简谱,也懂点绘画,这些都得益于那时候他们为我打下的基础。语文老师饶民爱、蒋跃庭,体育兼数学老师谌国才,历史老师张长林,还有不知教什么课的谌若芬、谢国生等等。其中只提一下饶民爱和蒋耀庭,饶民爱一副老夫子模样,新化口音,身体较魁梧。有一年我们班和他带领的班级到仙缸洞去春游,我当时写了平生的第一首诗拿给他看,他认为写得好,还建议把“永向前”改为“一往无前”,他是为我改诗的第一位老师,所以永远都记得。不幸的是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迫害,含冤死去。蒋耀庭也是新化口音,到上世纪八十年代,他任教过我们的高师语文函授,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所以至今没有忘记。
上述的众多老师,今已全部作古,但他们曾经在安化二中这块神圣的土地上,献出了青春,流淌了心血,传授了知识,铸造了灵魂,为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开疆扩土,做出了重大的贡献,值得我们永远怀念。
(2022年7月)